钱化佛(1884—1964),原名苏汉,字玉斋,常州人。早年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回国后,以上海为活动中心,组织新剧社,创办亚细亚影戏公司,拍过《春宵曲》等电影,是我国第一代电影明星。他爱好收藏,题字扇面、历朝泉币、紫砂壶、鼻烟壶、日伪告示、火花、名人墨迹等无所不收,堪称“民间收藏大师”。画画更是他的一大爱好,最喜欢画观音、如来等,所绘佛像无不神情逼真、栩栩如生,所以又叫作钱化佛。在辛亥革命中,他加入敢死队,不惜生命攻打清军,立下大功。解放后,担任上海文史馆员。一生留下了大量绘画作品,著有《中国名人画史》等。
勇当敢死队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上海,上海商团义勇队群情激奋、摩拳擦掌。当时阻碍革命进程的最大堡垒是江南制造局,这个局是洋务运动中创办的中国规模最大的近代军事企业,制造枪炮、弹药、轮船、机器,实行军事化管理,有清军驻扎。南市商团公会会长李平书出面找局总办张士珩,要求他中断清军的军械供应,张士珩不听。商团义勇队便推上海同盟会中部总会庶务部部长陈其美,组织敢死队攻打制造局。钱化佛加入敢死队,臂缠白布,参与了11月3日攻打江南制造局的战斗。
江南制造局戒备森严,在关键入口处架设了机关枪和小钢炮。陈其美因想抢头功,亲率钱化佛等敢死队员,趁天黑江南制造局工人放工之际从大门口一拥而入。总办张士珩立即下令放空枪警告,钱化佛等敢死队员见未有子弹打来,就继续朝清军投掷炸弹往里猛冲。这时清军实弹射击,当场打死俞志伟、熊九松等4位敢死队员,陈其美被抓。李平书闻讯后,立即率领所有商团义勇军和巡警前往施救。部队绕到制造局后面,翻墙入内,在制造局工人莫宽、叶辛等配合下,占领了弹药库。总办张士珩见势不妙,带着襄办等随从,乘小轮船逃入租界,民军控制了制造局,救出了陈其美,随后宣布上海独立。钱化佛因在攻打制造局战斗中有功,受到上海都督陈其美的嘉奖。陈其美在发给他的奖状中称:自武汉倡义以来,四方响应,汉土光复。我沪滨壮士,投袂奋兴,爰举义旗,为国为民,可嘉可敬。喜今日功成,兹将调查切实出力人员,颁给奖凭,以示鼓励。钱苏汉光复上海甚为出力,经人事科调查确实,应给优等奖凭。
定当先锋队
辛亥革命爆发后,在南京的江南提督张勋顽固对抗革命,命令宪兵提着大刀到处搜捕革命党,遇到剪去辫子的青年就逮去杀头。钱化佛对此义愤填膺,立即加入了江浙沪联军的沪军先锋队,讨伐反动派。
江浙沪联军共有五支部队(沪军、淞军、苏军、镇军、浙军)组成,推第九镇统制徐绍桢任总司令。钱化佛参加的是沪军,所在部队下辖3个中队。每队60人,钱化佛被编入第三中队,任司务长(仅次于连长)。部队在龙华寺集中,换上黑色制服,白边帽子,作战皮鞋,每个人的左臂上缠着一块白布,以示识别。正当部队准备乘火车离开上海开赴前线时,钱化佛的母亲焦急万分、痛哭流涕地赶到了火车站。钱化佛深知,如果这时与母亲见面,势必被亲情所困,难以脱身。为了革命,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干脆把心一横躲了起来,让母亲熟悉的战友出面,安慰母亲说:此去并非打仗,是到苏州考察的,毫无危险,您老人家尽可放心回去,如不信,稍后可到苏州去看望儿子。他母亲信以为真,就回去了。随后,他们乘铁棚车到苏州,暂驻阊门外广济桥堍孤儿院,每天练习开枪射击,等待镇江联军总司令部的命令。每天训练完后,这帮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如何报效国家,只要国家前途需要,什么儿女情长和事业等都可以抛在一边。
可就在这个时候,钱化佛的母亲偏偏又寻到了苏州。他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如法炮制再说一次善意的谎言。他托一起投军的同乡吴春宝出面劝母亲回上海。他母亲已经猜测出端倪,死活不肯离开,一定要见他,结果哭了一夜。第二天晚上,部队接到命令开赴前线。后来他在回忆中不无忏悔地说:忠孝不能两全,我这一生“最对不起母亲的辛劳养育之恩”就是不辞而别,奔赴战场。
夜攻天堡城
张勋是清政府信得过的封疆大吏,在辛亥革命前被任命为江南提督。他统领的江南水师,下辖两个标,每标各辖10个营,还有3个精锐营由他直接指挥,统领的江防军,共有23个营,7000人,主要负责南京陆地和江岸防务。武昌起义后,他向清廷请求驰援武昌,为清廷解危,清政府考虑南京是军事重地,没有同意,要他严加防范江南。张勋便开始在南京疯狂屠杀进步力量,并精良,对仰攻的联军极为不利。革命军决定组织敢死队,谁先登上天堡城就获头功,赏大洋50块,如果在战斗中伤亡,就铸像名垂青史。200名勇士分两组绕到天堡城背面,与正面的镇、沪、浙三军同时进攻,经一天一夜战斗才登上天堡城。钱化佛在《夜攻天堡城》一文中说:“下半夜,风雨交加,一片喊杀声,夹着萧萧瑟瑟的树叶声,那真是凄厉极了……晨六时,登上山顶,两旁都是尸体,敌营已熊熊着火,铁良等已于黑夜遁逃。”
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钱化佛表现得非常勇敢,他说“天堡城紫金山之役,鄙人抱着大无畏精神,猛干一番,置生死于度外,复大汉之山河,居然没有死”,这是“鄙人最难忘怀的唯一得意之笔”。钱化佛所在的三中队,俘敌二十余人,击毙六十余人,缴获机关枪二挺,手枪二十余枝,步枪二十枝,军用电话二部,令旗四面,子弹万余发,还有军衣、帐篷、粮袋、水壶等一大批军用物品。南京攻克后,钱化佛拿到了上海都督陈其美颁发的奖状和奖金。
中华民国成立后,钱化佛激流勇退,淡出政治,专事戏剧和绘画。他的革命生涯虽然短暂,但他在辛亥革命中“舍生忘死”的表现,在社会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孙中山赠送了“作如是观”、“无量佛,化佛仁者鑑”等墨宝;黄兴把“抽刀断水水更流”的行书赠给他作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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