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运寅,湖南益阳人,在清宣统元年(1909)任金坛县知县。
《金坛县志》知县名录中有戴运寅之名,但无具体介绍。查上海地方志等,光绪二十八年(1902)至二十九年南汇知县叫戴运寅,其姓名、籍贯与后来的金坛知县戴运寅相同,两人应为同一人。
戴运寅当南汇知县时,年轻的黄炎培(中国近代历史名人,解放后当过政务院副总理,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等)在川沙一所小学任校长。当时,沪郊各县开演说会一时成风气,黄炎培在课余也经常外出演讲,针砭时弊,抨击列强,很获民众好评。南汇县新场镇青年听说黄炎培演讲得好,便来邀请黄炎培等前往新场演讲。黄炎培等于1903年六月十八日(阴历)到新场演讲了一次,百里以内,舟车云集,效果很好。他们商定二十三日再来演讲一场。结果,有人密告南汇知县戴运寅,说黄炎培等演说毁谤皇太后(慈禧)、皇上(光绪)。其时,正值《苏报》案发,清廷通令各县缉拿革命党。戴运寅接报后,认为立功的机会来了,便派兵丁于二十三日潜伏在左近。黄炎培等一进演说场,兵丁便一拥而上,将黄炎培等四人拿获,关进了县衙大牢。戴运寅还在南汇贴出告示:“照得革命一党,本县已有拿获。起获军火无数……。”这完全是胡说八道,黄炎培等仇满反清思想是有的,但他当时根本不是什么革命党。至于说军火什么的,完全是为了邀功请赏而捏造的罪名。由此可知,戴运寅是个卑鄙奸险之人。
戴运寅同时还飞电两江总督魏光焘、江苏巡抚恩寿,请示如何发落。恩寿电令解省讯办,即要求将囚犯解到苏州(当时省会在苏州),由他亲自审讯。而魏光焘(总督府在南京)则电令就地正法。督、抚电令两歧,戴运寅犯难了,不知执行哪一位的指示。于是,再电请示。那时通讯不发达,办事效率也很低,一来一回便耽搁了三天。
且说黄炎培等被捕后,新场演说会的发起人、邀请人极度惶急。看戴知县的告示,黄炎培等势必要没命了。怎么办呢?他们一想,“老百姓怕官,官怕外国人”,只有利用外国人才能解救。恰巧演说会发起人中有一位基督教堂的牧师陆子庄,于是陆子庄等连夜赶赴上海总教堂求见总牧师美国人步惠廉。步惠廉听说后很同情黄炎培等,就去找老律师佑尼干,让他设法救人。谁知老律师答曰:“你、我都是美国人,一切要通过美领事、上海道等。几个弯下来,四青年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众人见律师不肯帮忙,急的没法。同去的商人、浦东中学校长杨斯盛乃是老上海,在旁点拨道:“律师是非钱不行的,空口说白话谁给你出主意?”于是杨斯盛代步惠廉送给律师500两银子“活动费”。果然,火到猪头烂,钱到事情办。佑尼干开口道:“办法是有的:立即雇佣一小汽轮,赶往南汇县,要求保释这几个青年。只要释出,便有办法。”此时已是二十五日下午。
众人急急雇轮星夜前往,到南汇已是二十六日清晨。他们冲进衙门要求见知县。戴运寅从未见过外国人,此时战栗出见。经翻译,戴运寅方知他们是来保释黄炎培等青年的。戴运寅开始不肯,但来人不退,自晨至午赖在县衙不走。衙外围观者已人山人海。戴运寅乃吸鸦片者,一则烟瘾已袭;二则害怕洋人,万一弄僵了,酿成教案,那更不得了。无可奈何之下,他要求步惠廉写下保证——犯人随传随到。他还要求总牧师等加盖指模。原以为加盖指模是耻辱之事,老外不会答允,不料众人一一允下。
黄炎培等被救出狱后,立即登上小火轮驶往上海。他们刚离开半小时,督、抚会衔电令拍至——“就地正法”。所以后来黄炎培称自己是“刀下余生”。且说戴运寅接到电令,知道大事不好。他还力图挽回,于是连夜奔沪,买了一大篮鸡蛋(他知道外国人爱吃鸡蛋)求见步惠廉总牧师,他双手献上鸡蛋,同时要求将黄炎培等交自己带回。戴运寅没带翻译,在场的其他中国人也不给他翻译,步惠廉乐得装着听不懂。这样纠缠了好长时间,毫无结果,戴运寅只得空手而回。
收了500两银子的佑尼干律师急告众人,清政府可能会通过租界来抓黄炎培等,四青年只有赶快出国才能避祸。杨斯盛再次慨然提供川资,送黄炎培等乘船东渡日本去了。戴运寅本来想抓黄炎培等立功升官,不料因此被革职,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当金坛知县恐怕是后来复出了。
(见《人民政协报》2011年8月14日黄方毅《辛亥革命前夕的父亲》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