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士达,字寻楼,湖北潜江人,在清康熙四年(1665)任常州府推官。
他是顺治十六年(1659)进士。任职常州时,“性严介,不苟言笑。监兑时,运弁肃然”。他在常州审理了一起旗丁致死人命案,颇有名声,“人以为神”。
徐州人陈有量,家里贫困生活不下去,便带了妻子海氏去投靠在松江当营弁的海氏的一个亲戚。但这个亲戚已他调,未找着。他们便又赶到江阴,想去依靠侄子陈永潮。陈永潮是营兵,也非常贫困,资助不了他们。两人无法,便来到常州,准备乘便船回转老家徐州去。
他们在毗陵驿旁租了半间房暂且住下,等便船回家。住房隔壁是酒家,酒保杨二是个无赖,他垂涎海氏貌美,于是故意接近陈有量,给点酒食给点钱,用小恩小惠拉拢他,后来又与陈有量结拜为兄弟,这样,杨二便与海氏以叔嫂之名相见。一日,陈有量不在家,杨二便调戏海氏,但被海氏厉色叱骂,杨二仓惶逃走。当时运河水浅,大批漕运粮船滞留在毗陵驿码头旁。有一个运粮的旗丁叫林显瑞,为人淫邪,与杨二很要好。这一天,他到杨二的酒店里喝酒。杨二怨恨海氏,便带林显瑞偷窥海氏。林果然魂魄荡然,忙向杨二问计如何可得到海氏,杨二便教他如此如此。
杨二找到陈有量,对他说现有便船可以带他们回徐州。陈有量说没有船钱,杨二说已帮他在船上找了个书算的职位,不但不要船钱,还可得些工钱,用来偿还房租等欠债还有余。陈有量一听有此等好事,感到杨二真是个好兄弟,说了许多千恩万谢的话。两人便到林显瑞处,林显瑞极表欢迎。谈妥后,陈有量便携妻住进了林显瑞船队的第三条船。
第二天,林显瑞借口船上绳索不够了,便差遣陈有量到苏州去买绳索。待陈走后,他便派船队上的二个妇人(他负责此船队)持金去劝说海氏顺从他,海氏怒挥其金,殴二妇出。林显瑞还不死心,到夜晚竟去奸淫海氏。海氏大呼杀人,但船上人只当没听见。海氏呼声愈烈,终于惊动邻船队之人出来喝问,林显瑞落荒而逃。是夜,海氏思量终难逃毒手,便上吊自杀而死,年只二十一。这是康熙六年正月二十七日事。
林显瑞见死了人了,很惊惶,便将海氏之尸藏匿在船上的漕米中,想俟隙沉到河中去。他担心陈有量回来查问海氏下落,便派船丁蓝廷九到去苏州的路上守候陈,伺机刺杀他。谁知蓝廷九倒是富于正义感的(一说是因与林有矛盾),登岸后即去常州府推官朱士达处告发。朱士达阅牍大惊,连夜派人去船队抓捕了林显瑞,并在漕米堆中发现了海氏之尸。林显瑞见事已败露,便贿赂有关官员,被拒绝。他又说自己与海氏是通奸,海氏自杀不是因为自己逼奸,而是船上妇人丑诋她后羞愧自杀的,以图蒙混减罪。但经查验海氏之尸,发现她衣裤上下都缝在一起了,明显是防备被强奸而采取的措施,所谓通奸之说根本不成立。
朱士达审案后,以强奸未遂逼死人命上报。林显瑞又通过他的上司、负责漕运的官员来说情、代辩,说海氏是与林显瑞争吵后自杀的,没有逼奸之事;又说漕运期限紧急,林显瑞暂时不能就狱。林显瑞还通过他的兄弟到漕运总督衙门去走路,企图将此案提到上面去复审,以图拖延此案。但朱士达铁面无私,不为所动,坚执秉公办案。林显瑞见挽回无望,悔愧自怨,于是将海氏前后坚贞状一一诉说。他特别恨误听杨二,誓不让杨二独生,便吧杨二教唆他的经过全部供出。朱士达便抓来杨二审问,在对质下,杨二无法抵赖。当时士民都非常同情海氏,衙门口旁听审问的人数以万计。待杨二出庭就狱时,众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杨二宛转哀号,入狱即死。林显瑞后也被斩。官府厚葬海氏,申请旌表,并建祠于毗陵驿石龙嘴上。
这一案件并不复杂,侦破也不困难,但朱士达能顶住压力,排除干扰,秉公办案,是值得肯定的。此案发生后不久,叙述此事的文艺作品便大量涌现,传记、小说、杂剧、盲词等无一不有,当时影响很大。海烈妇固然名闻天下,承审此案的朱士达也出了名了。不过,据说朱士达后来被精简回家了。
(见《武进阳湖合志》,沈受宏《海烈妇传奇》,墨憨主人《百炼真海烈妇传》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