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报载的新闻，如今都已成为历史。但许多年代久远、旧报刊登而又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在小康盛世的今天读来，似乎又还原成“新闻”了。温故知新，人们对今天安定和谐的小康生活，当百倍珍惜！——作者题记 民国成立后，曾有一段风云变幻、乱象丛生的时期。北洋军阀袁世凯的独裁统治垮台后，更多的袁世凯——分散的军阀各派系，仍分别与帝国主义列强相勾结，骑在人民头上滥施淫威，中国陷入军阀割据和混战的局面。10余年大小战争不下百次，1924年9月至1925年春，江浙发生齐卢（江苏督军、直系军阀齐燮元与驻浙皖系军阀卢永祥）之战，即为一例。这一事件距今已85年，常武地区凡亲历这一战事并能道出有关见闻的，如今应是90以上的老人了，这样高龄的前辈长者已较难拜访到。今据当年几份武进《商报》有关报道作一简介，从中当能管窥军阀混战时期些许流光碎影。 武进《商报》创刊于1919年8月15日。编辑部设于城内铁市巷钱业公会，发行所在甘棠桥下恒兴泰，由县直街日进公司印刷。每期出对开四版一大张，通常第一版是主广告，第二、三版是国内和本地新闻，第四版副刊、广告各半版（1924年9月1日第四版全是广告）。文字竖排，用文言体，标点均为句号。该报对齐卢之战的爆发与停战后的兵灾善后事宜，采取了以下几道报道方法。 一是围绕热点辟专栏。齐卢交战伊始，在第二版特辟“江浙问题”专栏。1924年9月1日此栏内刊登的主要消息：（一）（江苏齐军）前敌总司令陈调元昨日下午七时，率领第五旅第二团二营开往宜兴，乘民船，由轮船拖带。姚知事至车站送行。（二）陈（调元）军毕团长昨派军需官至县署，索领拨款五千元。（三）县商会昨日开会筹款，均谓金融停滞，现款告缺，经一再讨论，仍无办法，历一时许，始各分散。（四）县署派警封船拉夫。9月15日第二版刊登的主要消息：（一）使馆得沪电，苏浙两方均允不在黄浦开战。（二）齐督颁布军律12条。（三）吴佩孚、冯玉祥派代表来苏，赴昆山与齐督磋商要公。（四）江苏名流董康（常州人）、张一黁、孙恩孚谈两方息争。（五）齐督军遵命讨浙卢。在这则要闻中，对齐卢之战的起因有所披露：“……九月七日恭奉大总统令，以卢永祥、何丰林罪大恶极……犯上作乱，祸国殃民”，故命令“剿办卢永祥”，“军队所经，恪遵讨谕，对于中外商民认真保护”。（笔者按：当时大总统系通过贿选上台的直系军阀头子曹锟。当曹锟贿选遭到全国各界反对后，原与直系军阀有矛盾、盘踞在浙江的皖系军阀卢永祥，首先发出通电不承认贿选总统，奉系军阀张作霖也起来响应。曹锟、吴佩孚遂指使江苏军阀齐燮元向浙江发起进攻。齐卢之战至1925年春，以卢永祥失败而告终。） 二是跟踪战况发快讯。1924年9月1日二版发的主要快讯：（一）据可靠消息云：今日苏军在黄渡方面行总攻击。（二）昨日宜兴有人来常，言兰山已由白宝山攻下，三湾仍在浙江手中。（三）十九师司令处兵官云：宜兴第一道火线在蜀山，第二道战线在兰右，连日激战，击毙浙军四师十三团钟团长1人，伤旅副1人。（四）韩省长派政务厅长持月饼赴昆犒劳军士。（五）昨晚得确讯，晚有冯军过常赴昆。（六）本邑红十字分会连日掩埋阵亡兵士，截至昨日止，共计45名。（七）昨日下午11时，由昆运来伤兵4名，往南京医治。同年9月15日主要快讯有：（一）芜湖行营十日电云：皖军加溧阳一团。（二）二师军需长电令拨款，先给一万元。（三）县署奉齐督电令：“沪报载江浙消息语多失实，着即一律停止发售。”上海各报昨已被扣留，全行禁售。（四）大有乡突有匪徒勒索，匪徒百余人，各执枪械，索款一千元。以上部分是字体放大的标题新闻。 三是反映社情载杂讯。1924年9月1日三版《江浙备战中之杂讯》称：“日来时局风云仍形紧急，赴沪避难者最多，其次镇江、靖江、如皋等处，远者至芜湖、汉口。故日来火车售票，上行车每日在四千数百张，下行车一千数百张，收入在七千元以上，较平时收入增三倍。惟货车因运兵停开。运输业因各商店营业停顿，亦暂停营业。各埠航船，均不敢开行来城。”此时日常生活必需品亦普遍告急。“杂讯”中说：“日来因大军云集，需用柴草、马料甚多，已由县署函知各乡董乡佐设法采办……柴行无货可售，以至售价大贵，每日一千三四百文。米粮存货日少，上好货已缺，价又略高，次货昨市售十元三四角云……各商号大半均不敢除去排门，惟茶园、豆腐店、剃头店生意甚为热闹……各菜行因乡人无货到已停业多日。”又说：“日来上海鱼虾销路更大，故本邑鱼行每日采运上海者更多，以致本邑市上鱼虾甚少，价亦更贵。” 这天《商报》还发了一则揭露地痞冒充军警封船敲诈的报道，题为《防务吃紧中的定西（乡）》，该消息说：“定西湖塘桥痞棍冯某，趁兹风云紧张、人心惶恐之际，遽敢异想天开，冒称奉令封船，向河中船只敲诈银钱……当由警所拿获，询问属实后，经该所缚于警所门前，以示大众云。” 四是呼吁治安撰评论。江浙风云吃紧后，常武地区治安问题日益严重，各乡镇均集议防卫措施。如1924年9月1日《商报》载定西乡议定“先由湖塘桥、浦前镇两处入手，每日夜间由警所特派干警通宵梭巡外，并由各商店派定人员，轮流通宵巡哨，是以日来该乡夜间击柝之声不绝于耳。”为呼吁加强治安，《商报》于是年9月15日二版发表评论《防范匪患》（署名逊）。文中说：“连日各乡劫案迭起，本报屡有记载。当兹时局不靖，萑苻遍地……各乡果欲藉保卫团为自卫计，则训练宜勤，赏罚宜明。”此外，该报还在9月1日二版发了《各商店慎重招待军人》的评论，文中说：“浙江风云日益弥漫，连天大军过境……惟各商店对军人应竭诚招待，和颜悦色，索值务求公平。”此评论意在减少军民矛盾，改善社会秩序，也具有现实针对性。 五是“本邑新闻”报“善后”。齐卢之战平息于1925年春。从1925年5月8日《商报》（第1984号）看，版面安排已恢复正常，一版刊登广告；二版新闻版，发评论《五九纪念感言》（秉灏投稿），配发有关纪念国耻游行、演讲、散发传单、提倡国货等消息；三版刊登新闻；四版上半部发文艺性副刊，有游记、滑稽小说、点将会（第八期第六篇《记车中之无名女郎》，文尾注明下篇请稼青作）、《闹房趣史》等作品，下半部刊登广告。二、三版大部分是“本邑新闻”，少量“国内要闻”。本地新闻主要报道兵灾善后事宜。如《认真搜查枪械之县令》中称：“现军队既已开拔离常，应认真搜查枪支，克日填表具报，毋再泄延。”又如《函知丰西乡公所损失》中称：“两次军兴，所内务物，既被齐军溃兵抢劫于前，复被奉军损坏于后，所有储存器具、文卷、银钱票据，悉付荡然。日下军事既告结束，所内驻军亦已开拔净尽……今缮具清册呈报。”有关快讯有：《修造战时被毁铁路桥》（沪杭路松江、枫泾间31号、34号去年因军事被毁）、《沪宁路回复三四等客车》（现沪宁路一带奉军业已撤竣，各站扣留之车辆已陆续发还）、《武进县兵灾善后会开会复查灾户》（谈及江南兵灾18县驻宁办事处设南京大方旅馆18号，函催各县兵灾会速派代表出席会议）、《警备队水警赴宜剿匪》、《水警又拿获高匪余党》等。 综上所述，当年《商报》对齐卢之战的报道，虽不够系统、详细，但比较集中，占有相当篇幅。遗憾的是，笔者仅看到残存、发黄的三期武进《商报》，对该战事略见首尾，不见过程。此外，这三期《商报》的新闻版中，还发了部分“国内要闻”和“北京快讯”，从中可见各地军阀交战与合攻等零星动态，以及外国使团对于江浙战事的反映。如1924年9月1日《商报》称：英法日美四使联名照会送外交部，意谓要切实保护外人生命财产，如外人之生命财产因战事有伤害及损失情事，应由中国政府负完全责任，并声明（战争双方）勿干涉沪宁路人员之行动。帝国主义列强气焰毕现。特别是1924年9月15日《商报》发了一则“香港电”新闻，引起笔者瞩目，电文称：“九日孙文（孙中山）召北伐会议，拟加调滇军二师。范石生谓东江防地不能因北伐轻弃。孙答指调不奉令者以违命论。又议派叶恭绰、孙科分赴奉浙为常驻代表。”由此可知，在中国共产党的革命统一战线政策感召下，为了推翻由帝国主义支持的北洋军阀黑暗统治，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大革命掀起高潮。 (陈 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