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续志记述改革的思考

〔2004年常州市地方史志年鉴学会年会交流〕

何永才

    1979年12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拉开了我国改革的序幕。从此，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正如邓小平同志所说，改革是一场革命，也是解放生产力，是中国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我国的改革始自农村，而后向城市延伸；从经济体制改革入手，向政治体制深入，而后深入到经济基础以及上层建筑各个领域，并不断向纵深发展。由于改革的推动，无论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

    此次续修志书所记载的时限正是我国20世纪第三次历史巨变时期，是我们国家大改革、大变化、大发展时期，改革是最突出的时代特点，理所当然是续修志书首先要把握的重点。而改革又是全方位的、深层次的、动态的，同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如何记载才能做到恰如其分，还历史本来面貌，这又是续修志书中遇到的难点。续志如何记述改革?笔者就此问题发表拙见：　

    一、掌握选材与资料加工的导向

    要记载好改革，首先要掌握选材与资料加工的导向，或者说是标准。一是要重温党和国家作出改革开放决策以来先后出台的关于改革的一系列政策、措施与法律法规，包括党的历次代表大会的文件。这些是我们认识改革、理解改革、总结改革经验教训的“一根红线”、“一条准绳”，是我们认识与记述改革开放时期各项事物的“纲”。重温这一系列政策措施与法律法规，才能使我们在选取和加工改革的资料时做到“纲举目张”。二是学习、理解邓小平理论。邓小平同志是我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理论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用它指导续志的编修，尤其是对于掌握改革内容的选取和资料加工，无疑是至关重要的。笔者以为，学习邓小平理论应重点掌握以下几种观点：(1)生产力观点。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2)改革开放观点。(3)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对于经济发展中遇到的曲折和教训，要忠实全面地记录，客观地再现完整真实的改革史。(4)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观点。改革开放使我国经济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根本原因即在于既克服了那些超越初级阶段的不正确观念和政策，又抵制了某些抛弃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错误主张，等等。三是选用的资料必须经得起社会和历史的检验。资料的取舍应以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充分运用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由表及里、由粗到精地筛选、取舍、加工处理，进一步开拓资料深刻的客观思想内蕴，揭示深刻的思想和社会意义。四是注意选取典型资料入志。典型资料最能窥透本质，反映事物的规律。入志的资料必须以典型资料为主体。典型资料要从有较高存史、资政价值的资料上去把握，如企业改制后企业领导干部落选、被罢免的情况、典型及数据；职工下岗、失业、除名、开除的情况、典型及数据；各类企业经营者与职工收入的对比、升降情况、典型及数据；职工养老保险金、职工失业保险金、农村养老统筹金、住房公积金等的收取、支付、积存情况；公有资产的保值、增值、降值情况；职工股金的增值、贬值情况；企业负担情况等等。当然，也要注意选取一般的资料，防止以点“代”面，以典型代替一般。只有典型资料与一般资料的和谐统一，才能真实地反映改革的现实，丰富记述改革的内容。

    二、掌握选材与资料加工的范围

    改革是前无古人的大事，涉及方方面面，资料浩如烟海，而选取入志的资料都是凤毛麟角。因此，应着力选用那些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改革进程中主要的经验与教训，以及党和政府采取各种措施推进改革、解决诸多矛盾的资料。这些资料主要是：1．改革的重点、热点、难点资料。例如在经济部类中的加快推进国有企业改革，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转换国有企业经营机制，加快培育市场体系(包括建立各种商品市场和生产要素生产)，深化分配制度改革和完善分配方式，调整和优化经济结构，健全宏观调控体系，加强国有资产的管理，注重经济发展战略和产业发展战略的研究，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化(包括农业上的高新技术)，发展乡镇企业，企业上市，彩票发行，以及社会上新出现的信息业、旅游业、广告业、物业管理、家政服务、审计、资产评估、咨询中介、工程监理、专利管理等等；在政治部类中的正本清源、平反冤假错案，坚持和完善工人阶级为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政治协商制度以及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加强法制建设，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推进机构改革，完善民主监督制度，维护安定团结等等。2.深化改革的资料。中国改革明显区别于前苏联、东欧之处在于，改革采取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渐进式方式进行，渐进改革实质是改革的不断深化，以减少阻力、淡化社会矛盾。比如采取先农村后城市，先非公有制经济后公有制经济，先沿海后内陆等等。1992年党的十四大以后，改革进入了市场化取向的整体推进阶段。3.改革的曲折教训资料。改革是一场革命，是深层次的社会变革，是复杂性的社会系统工程重建，许多曲折教训在所难免。因此，在改革中出现了诸如长远措施与近期稳定相抵触、大利与小弊相依存的矛盾，甚至出现了工作上的偏差失误和腐败问题，等等。认真准确地记述这些问题，为后人留下改革"信史"，既是新一届修志工作者的神圣历史职责，也将反映出党和政府不断推进改革、领导改革不断走向胜利，并坚定捍卫改革成果的信念和宏大气魄。4.以事系人的资料。续志要克服上届志书编写中见事不见理、见物不见人的缺点，善于以事系人、见人见物、事人结合。这里的“人”，主要应包括在改革中涌现出来的优秀的企业家、管理者、改革闯将、技术能手等时代性人物和具有突出社会价值与做出突出贡献的楷模代表。需强调的是，这个“人”可以是个体，也可以是群体。如市场经济大潮中分期、分批“下海”的各界人士给商界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如企业改革中企业家们、下岗再就业的职工们的情况，农村改革中农民们的生活……通过对某一方面人群世态的描述，可以生动而深刻地揭示某一重大社会现象的本质和规律。

    三、掌握恰当的记述方法

    在续志中如何更好地反映改革，目前尚存争议。据我了解，当前有以下几种设想：

    1．单独设“改革”编（卷），置于全志编（卷）之首，以利全方位，多侧面，集中、鲜明地记述改革的进程、总貌和成就、问题等。下设各章，如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企业改革、流通体制改革、财税体制改革、金融体制改革、社会保障制度改革、住房制度改革等等。这样做，好处是时代特点鲜明，对改革的记述比较完整，便于后人查考、研究；存在的问题是因改革涉及到各行各业、各个方面，集中记述，会使内容既庞杂，又难以记述充分，并与其他各编（卷）不好衔接，也破坏了记述内容的内在联系和整体性。

    2．按照方志传统体例，将改革的内容贯串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编（卷）之中。这样做，好处是以事业分类，继承了志书传统，符合方志体例；问题是难以使读者看到改革的整体进展情况，改革这条主线不突出，志书不能更好地显示当今时代特点。

    3．采用统分结合的办法记述改革。将改革集中在经济编（卷）中详记，下列章、节：如经济体制改革章，第一节农村体制改革（包括农业、村级经济、农村资产管理改革等），第二节企业体制改革（包括工业企业改革、商业企业改革等），第三节配套改革（包括财税改革、金融改革、劳动人事制度改革、社会保障改革、户籍制度改革等）；然后在全书其他有关编（卷）中再分别记述涉及到的改革内容。这样做，好处是抓住了改革的重点，反映改革比较全面、系统；问题是记述改革的全过程似嫌薄弱。
 
    综观以上几种做法，笔者认为，志书要全面记述好改革，比较好的方法是采取集中与分散相结合。所谓集中记述，即单列一编（卷）去写，集中记述改革的大脉络、大阶段、大举措，记述那些宏观的、涉及众多部门的、难以纳入具体行业编（卷）章的改革，如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企业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宏观调控体制改革、流通体制改革、社会保障体制改革等。因为从用志的角度考虑，有相当一部分读者或专家学者会研究这类情况，他们一定会从志书中查找这块内容，所以在篇目上要把这些内容放在适当层次集中反映。所谓分散记述，即专业的、部门的改革、如教育、科技、卫生、税收、劳动用工制度等方面的改革举措，则融入各行各业中去记述，从不同侧面、不同层次上去反映。原则上应涉及各行各业、所有事业。同时，分散记述也包括多层次记述。即除在相关编（卷）中从不同角度记述本行（事）业改革的过程及成果外，在《人物》编（卷）中，收录在改革中涌现出来优秀的企业家、管理者、改革闯将、技术能手等时代性人物和做出突出贡献的全国、省级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等；在《附录》编（卷）中选录改革开放以来，本地党委、政府印发的重要文件、领导人重要讲话、重要的调研文章等。

    关于集中记述改革篇目设置问题，笔者以为可以采用：一是分类设置。就是按改革内容分类设置篇目。如按经济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配套改革分别设章。在经济体制改革章中，可再按企业改革、流通体制改革、农村改革等分设节。在政治体制改革中，可再按党政机构改革、基层领导体制改革、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等分设节。在配套改革中，可再按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和计划、财税、金融、外贸、投资体制改革等分设节。二是分块设置。就是按照各项改革形成的“自然板块”设章。如按工业体制改革、流通体制改革、科技体制改革、教育体制改革、卫生体制改革、农村改革、党政机构改革等来进行章的设置。三是分层设置。就是按照改革逐步推进的层次来设节、目。就企业改革而言，可按承包经营、租赁经营、股份经营等；就产权制度改革而言，可分股份合作制改造、股份制改造企业产权拍卖、企业破产等；企业改革还可分为产权制度改革、经营方式改革、内部管理制度改革、企业领导体制改革等，进行目的设置。四是分段设置。就是按照改革发展的阶段来设节、目。如农村改革，可分为农户家庭联产承包经营、规模经营、农业产业化经营这几个阶段设目。在土地使用权承包经营中又可按一轮承包和二轮承包阶段分别设目。又如企业规模经营，可分为一般横向联合经营企业集团化经营、连锁经营等发展阶段，来考虑目的设置。

    四、掌握好几个关系

    为了记述好改革，笔者认为要注意把握以下几个关系：1.续志与前志内容的衔接关系。要注意纠正第一轮修志中记述改革的不足之处。比如在所有制改革方面，全民记得多，对私营个体以及中外合资企业等记得不够；在工业体制改革方面，在改革开放后，工业企业已由生产型转为生产经营型，所以，在记述时既要记生产，又要记企业参与市场竞争、开拓市场，促销各种手段以及企业效益的情况等；在农业体制改革方面，不能只记生产，不记经营，要加强投入产出资料、农产品商品率的记述；在收入方面，不能只记制度内工资收入，不记工资外收入，既要有“人均”收入数据，又要有贫富不均的数据。2.结果与过程的关系。既要交代改革在各个阶段取得的成果，更要记述改革的全过程，不能只重视结果忽略过程甚至不记过程。3.“有形”与“无形”的关系。志书记述改革不能仅仅停留在改革的技术性操作和结果上，还应论证旧的思维模式给改革带来的弊端，以及在改革中贯彻实事求是、解放思想政治路线的必要性。即既要记“有形”的事物改革的内容，又要记改革对人们思想、观念、意识、心态等方面造成影响的“无形”的内容。记述不同时期人们对改革的不同认识和理解是怎样的？这些认识和理解又怎样反作用于改革的？以及新的思维模式是如何与旧观念、旧思想相冲突从而革故鼎新的？随着改革形势的发展，作为领导决策层及所有参与者，其变革的意识及承受能力如何？因为“有形”与“无形”都是客观存在的，志书都应当记述。这个方面的内容如果不记或者漏记，志书的存史、资治、教化之功能至少会减少一半。4.成绩与问题的关系。改革是新生事物，改革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改革是在艰难、曲折中探索前进的客观事物。为了真实地反映历史、总结经验教训，在记述改革取得辉煌成就的同时，也应记述那些不可忽视的消极因素，如，由于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健全，致使一些瘫痪和倒闭企业的职工及一些企业下岗职工出现严重的生活困难；由于竞争条件的不公平，造成地区与地区、行业与行业、部门与部门，甚至同是国家公务员但经济收入差距极度悬殊；由于一些干部片面的政绩观念，虚报农民人均纯收入，致使农民统筹提留款的征收一涨再涨，不堪重负；由于制度与法制的不健全，致使国有资产大量流失，富了“方丈”，穷了“和尚”。还有些干部利用手中的权力钻计划价和市场价的空子，搞批文，一夜之间成为暴发户；金融系统人情贷款、行政干预，致使出现呆账，国家受损，个人得利；地方保护、重复建设、公款送礼、权钱交易等现象严重存在。正如江泽民同志在中共十六大报告中指出的那样，“我们工作中还有不少困难和问题。农民和城镇部分居民收入增长缓慢，失业人员增多，有些群众的生活还很困难；收入分配关系尚未理顺；市场经济秩序有待继续整顿和规范；有些地方社会治安状况不好；一些党员领导干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作风和弄虚作假、铺张浪费行为相当严重，有些腐败现象仍然突出……”这些问题的存在，无疑阻滞着改革的顺利进行。第一轮修志很少记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就削弱了志书的功能。所以，从一定意义上说，记问题比记成绩更重要。当然，记述改革中存在的问题，要尽量分清是改革本身失误造成的问题，还是属于改革中需不断完善、改革不配套引出的问题，还是与经济发展相伴而生或早已存在而未及解决的问题。5.组织有关部门、单位编写与编辑部自己动手的关系。由于政府职能转变，机构调整，人员精简，像第一轮修志那样完全由政府组织相关部门人员修志已不现实；而收集准确真实的资料，尤其是非国有经济企业的资料，一些重新组合的新兴行业和部门资料的搜集也有一定的难度。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地方志部门的责任编辑自己动手，千方百计去挖掘资料，除请专家、学者撰写有关内容外，编辑要亲自动手、动腿、动口去收集资料、进行社会调查和采访、撰写有关章节。

　  总之，此次续志的编修，正值改革开放的盛世，中国正经历着历史空前的大变革和民族的振兴。续志要反映这个时代，反映这个巨大的历史变革，记述中国人民在中华大地上所创造的辉煌业绩，一定要在记述改革上下一番功夫。